无名燕

“从荒野中归来吧。”

xp探讨:人造人成为萌属性的理由和条件

    首先明确定义:虽然萌娘百科中的人造人词条仅包括生物意义上的人造人,但本文认为人造人这一萌属性取广义,包括所有“在人类社群中被人类创造的人形智慧生命体”,也包括部分人偶、AI和克隆人(如御坂妹妹),但不包括被父母生下的后天改造人。同时本文也认为人造人、人偶与广义人外的萌属性应区分开来,三者之间虽然互有交集,但不能混为一谈。

    其次概括主旨:人造人就是缩小版的人。

    人造人属性能如此之快地拿下我,原因大概在于我对宿命论无法拒绝。有关宿命论作品里百分之九十九的悲叹都来自于人类自身痛苦的反映,这一类痛苦的理由有二,第一是不由自主的生,第二是不由自主的死。弗兰肯斯坦的怪物是文艺作品中最出名的人造人,虽然严谨点不知道是不是第一位,但大概也算初代遗老了。在他的故事里,他在与他的创造者碰头之后便向他提出了控诉,这一段控诉几乎可以概括人造人角色的悲剧。他提出弗兰肯斯坦是如此地厚此薄彼——他“对别人一视同仁,却肆意践踏我的感情”,这个无缘无故被带到世上的可怜人本该是他的造物主的亚当,结果却成了被贬人间的天使,又无缘无故地被剥夺了一切欢乐,孤苦伶仃,形单影只,不能收获他人哪怕一丝的同情和怜悯,而无论他在弗兰肯斯坦的面前如何苦苦哀求,也不能使他收回对自己的厌恶,转而替换为善意。

    不难看出,在人和人造人的模型里,前者对后者就是造物主。所以人类自身的造物主情结,连同自身对生的怜爱和对死的悲观,对刹那福音的沉浸和对注定毁灭的恐惧都转嫁到了人造人身上,构成了一种微缩的亲子关系:人成了上帝,而人造人成了人。倘若把怪物对弗兰肯斯坦的控诉替换为人对上帝的控诉,其本质几乎不会改变。也正因如此,所有人造人角色在成长中的所求不外乎于永垂不朽的灵魂。人对生命意义的求索其实就是人造人对灵魂的求索,因为诞生是不明不白的,朦朦胧胧的,没经过自己允许的,所以受苦难当然会感到空虚愤怒迷茫不甘——这世界上人生过得很操蛋的人类,包括写小作文的作者和其他欣赏人造人角色的同好在内大抵都没有开口要求过父母生自己下来——这时候就希望给苦难的人生赋予一个意义,哪怕没有意义也硬要有,因为倘若这造物所经历的一切迷惘和磨难都毫无道理可言,对自我的怀疑和否定就会趁机上位,迫使个体屈服于对虚无的恐惧。至于找不到意义怎么办,那就骂造物主。造物主未经认同生下了我,他的一时脑热,他的心血来潮(有些父母在生孩子之前从未经过决定这一步骤),都在某种意义上是违背个人意志,在弗兰肯斯坦的例子里,甚至被放大到违背自然法则与道德人伦的。人造人对周遭环境的质询、探索、追求,直到后来的碰壁、受拒,遭到掠夺和孤立,都能够影射到人的一生,所以文艺作品里的人造人有造物主情结,其实说白了就是人的情结。

    除此之外,人的宿命论在人造人身上也更加深重,于是这就成为了人造人的另一大魅力所在。有些生物意义上的人造人会被作者安装成长更快或者寿命更短的设定,生死于须臾,而机械意义上的人造人(AI如安吉拉等)则受着无穷的痛苦而无法解脱。这两种与人相异的生存模式又在人造人的求索的基础上引入了人外/长生种/寿命论的萌属性,进一步提升了人造人角色的宿命感。生与死的思考与曲折不息的命运使人造人的情感更加空虚,更加迫切地寻找一个灵魂。这也使大多数人造人都有了与其诞生之初衷相悖的强欲——这初衷与角色身处的世界观设定有关,如莫德雷德的弑父,伊莉雅的圣杯——从而在此基础之上发展出角色的个人意志。他们最终做出的举动或是抗击命运,或是屈服于命运,但其内核是一致的,亦即,“人造人产生灵魂”这一概念就是对命运的叛逆。弗兰肯斯坦实在太孤独了,所以他想要一个新娘,想要一个在心底膨胀的愿望,能够让他逃离扭曲怪诞的现实。这种飞蛾扑火般声嘶力竭的欲望与其天生的破碎感结合就构成了人造人角色的美,更脱离了人类在造物主情结中的自我反思,就同弥尔顿的撒旦、拜伦的普罗米修斯和该隐一样,衍生出一种新的期盼:既然文艺作品中的人造人能够完成叛逆,现实中的人为何不可呢?

    因此作者私以为,人造人萌属性作为萌属性成立的完整条件共有:

 

① 是人造人,明白自己是“有所不同的”。


② 能够对自身处境做出一定的反思,并产生迷茫、怀疑、孤独等情感(不必单一),或者至少因情感产生一定的困惑与痛苦


③ 在懵懂的状态下,通过故事的推进发展出一定的人物弧光,从无到有产生人格与意志

 

    在此基础之上,寿命论等属性可以用来增添人造人属性的风味,令人造人角色的塑造更加层次化与复杂化。至于人造人的人格、意志、选择、去留、命运、出身、受教育情况则都是附加属性,同上。

    除此之外,虽然人造人的造物主情结是最重要的,却并不是所有人造人角色都必须拥有一个实际的造物主(如莫德雷德-阿尔托莉雅,安吉拉-艾因),因为重要的并不是人造人和造物主之间情感关系的存在,重要的是人造人本身对造物主情结的认知。在这两者间的亲子关系中,造物主是命运的体现与化身,就如同羔羊指代耶稣,橡树指代宙斯。弗兰肯斯坦的怪物在诘问弗兰肯斯坦,然而对他而言,弗兰肯斯坦本人存在与否其实并不重要——弗兰肯斯坦的家庭、喜好、习惯、悲欢都与他无关,因为在那一刻,他诘问的只是寄宿在那弗兰肯斯坦手上、那将他创造又将他抛弃的变化无常的命运。

    同样,在人造人角色的塑造中,最为重要的是人造人对自身存在的认知。他/她们通常以稚子的状态出现在故事中,对人类社群的情感一无所知,或被迫或自愿地走向世界,触碰世界,获得欢乐与苦难的代偿。这也是人造人属性应与人偶与人外属性区分的原因之一。人造人角色具备作为“人”的空虚,也有作为“人”的反思与需求,而人偶与人外虽然能够意识到自身处境,但却不必要拥有反思与需求。如果萌属性的爱好者认为自己控人偶是由于人偶角色的纯真、冷漠、无情、白纸状态、惹人怜爱等属性,那么该爱好者的xp并不完全是人造人,人外的存在状态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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